14.5 生态崩塌（A.D 2203）

警报声在特蕾莎修女号的穹顶区响起时，莉莉娅正在植物农场仓检查第47批小麦的生长状况。粉紫色的光源下，本应茁壮成长的麦穗却呈现出令人不安的枯黄色泽。

"系统循环闭合度下降至94.2%，"技术员焦急地汇报着，"氮元素出现持续升高异常，土壤微生物群落正在大面积死亡。"

莉莉娅的心沉了下去。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——当生态循环闭合度跌破95%的临界点时，整个穹顶系统就会开始不可逆的崩塌。多年来精心维护的 -----99.999% 闭合度，竟然在短短三天内暴跌了近6个百分点。

更可怕的是，这种崩塌正在加速。

第二周，蛋白质农场传来噩耗：面包虫大量死亡，德国小镰蟑螂的繁殖率急剧下降。第三周，植物农场仓的作物开始大面积枯萎。最致命的是水循环系统的衰败，生物有机废固液循环仓开始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。

在第四周的紧急委员会会议上，Frank缓缓站了起来。他的脸色凝重，声音沉稳而理性：

"各位，我们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机。根据我的计算，如果穹顶生态的恶化趋势继续下去没有好转，

我们将不得不启动应急储备， 应急储备最多只能维持三周。"

会议室里一片死寂。

Frank继续说道："我提议启动'重启系统'——完全重置穹顶生态系统。虽然这个过程需要至少一个月时间，但这是我们唯一的希望。"

"一个月？"有人惊呼，"我们的储备只够二到三周！"

Frank点了点头，神情严肃："是的，这确实是一场赌博。

但我们还有另一个选择。"他的目光转向了莉莉娅，"我们需要研究所有可能帮助人类适应极端环境的生物样本，包括龙胶囊共生体。"

会议室里响起了议论声。Frank举起手示意安静：

"我不是在针对任何人。共生体是我们人类进化的奇迹，是我们最珍贵的资源。但现在，当我们面临生存危机时，我们需要了解共生体是否拥有能够帮助我们渡过难关的生物特性。也许共生体的细胞结构中有我们尚未发现的环境适应机制。"

他转向莉莉娅，语气恳切而尊重："莉莉娅，作为穹顶系统的总设计师，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我们现在的处境。我请求你考虑提供一些共生体生物样本，让特蕾莎修女号上研究团队并行开展两项工作：重启生态系统，同时研究共生体的生物特性。这不是为了我个人的科学研究欲望，而是为了所有人的生存。"

Frank的提议听起来合理而紧迫。他没有指责，没有阴谋论，只是一个科学家在绝境中寻找所有可能的解决方案。

"时间不等人，"Frank补充道，"我们建议同时启动两个计划。如果重启失败了，至少还有备选方案。如果共生体研究有突破，也许能找到让人类在极端环境下生存的方法，减少对穹顶生态的生物依赖。"

会议室里的气氛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。人们开始窃窃私语，有人点头表示赞同。在生死存亡的关头，Frank的建议显得合理又务实。

莉莉娅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。她看向Frank，后者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得意。这个瑞士科学家，多年年来一直在观察她，现在终于找到了完美的机会。

"我需要时间来优选方案，"莉莉娅缓缓说道，“应急物资除了特蕾莎修女号有储备，我们可以申请方舟协调资源， 保证重启可以稳妥实施 ”

“另外， 这段时间， 除了方舟援助物资进入，特蕾莎修女号将完全封闭管理，避免生态崩溃蔓延到方舟其他穹顶 ”

“至于，研究共生体生物样本， 目前不予考虑..... ”， 莉莉娅斩钉截铁的说出了最后一句。

"当然，这完全要尊重您的个人意愿，"Frank微笑中带着一丝勉强，他停顿了一下，似乎在权衡着措辞，"只是...有时候为了拯救大多数人，我们不得不做出艰难的选择，甚至要侵占少数人的特有利益"

他的声音渐渐变得沉重："每一天的延误，都可能意味着，当危机真正降临时，更多无辜的生命将要消逝。我们可能会后悔今天的犹豫。"

Frank环视着大厅里那些焦虑不安的面孔，最后将目光重新投向莉莉娅："我们都明白，在这严酷无垠的星际荒漠中，生存高于一切。这不是个人喜好，可能关系整个种族的命运。"

他的话音落下，会议室里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。每个人都能感受到话语背后隐隐的威胁意味，那种看似理性科学的外表下，正在酝酿着更加危险的东西.....

莉莉娅毫不动摇地直视着Frank，她的声音清晰而坚定："这不是我一人能决定的，并且联合国早有禁令，任何关于共生体的生物实验都被严格禁止。目前，我们应该优先集中精力解决生态危机，不要节外生枝！"

她环视了一圈会议室，目光在每个人脸上都停留片刻："各位都是科学家，应该明白科学研究需要遵循的伦理底线。现在最紧迫的是找出生态崩塌的真正原因，而不是把时间浪费在不切实际的猜测上。"

Frank的微笑僵在了脸上，但他很快恢复了镇定："当然，莉莉娅女士。不过我想提醒大家，联合国的禁令是基于地球时代的认知制定的。在这片星际荒漠中，我们面临的是前所未有的生存挑战。有时候，过时的条条框框可能会成为人类延续的障碍。"

他故意停顿了一下，让话语的分量在空气中发酵："但您说得对，现在确实应该专注于解决当前的危机。只是希望，当所有常规手段都失效时，我们还有其他选择的余地....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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会议结束后，Frank没有立即离开。他大厅外与几名科研同事压低声音讨论着什么，在这个封闭的穹顶世界里，谣言和猜疑开始像病毒一样传播。

夜晚，在人造星光的微弱照耀下，Frank召集了第一次秘密聚会。十几个人围坐在穹顶的高大林地带，微弱的白色星光透过树叶撒在他们紧张的脸庞上。

"困在这里等死，"Frank压低声音说道，"而救赎就在我们眼前。莉莉娅拥有的不仅仅是长生的秘密，更可能是让我们摆脱这种脆弱生态依赖的关键。"

"永生不该是少数人的特权，"他的声音嘶哑又清晰，"真正的出路不光是修复这个脆弱的生态系统，而是让我们本身变得更强大，适应宇宙的严酷环境。”

在特蕾莎修女号完全封闭的第三天，永生教在特蕾莎修女号穹顶败坏的土壤中悄悄成立了。